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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驚天秘聞胡公公去御藥房端周明帝服的藥,綠袖忙殷勤地說:“公公。你要拿什麼,我去就好了,您老伺候陛下辛苦了,歇會兒吧。”說著用袖子擦了擦胡公公前面一塊光滑平整的大石頭。胡公公因為伺候過兩朝皇帝,在宮裡地位很高,下面的人很巴結他。不過他並不仗勢欺人,為人行事小心謹慎,從不肯多說一句話,也不愛多管閒事,碰到麻煩找上門了,便裝聾作啞混過去。他聽了綠袖的話,笑說:“多謝綠袖姑娘關心,不過這是皇后娘娘親口吩咐的,我還是親自跑一趟為好。”綠袖忙接過小太監手裡的籃子,堆起笑臉說:“我來提,我來提,我陪公公一塊去御藥房吧”胡公公心知她這般殷勒,大概是有事相求,沒有阻攔,讓跟著的小太監下去了。兩人一路往御藥房去。果然綠袖趁周圍沒人,低聲說:“胡公公,綠袖忙接過小太監手裡的籃子,堆起笑臉說:”我來提,我來提,我陪公公一塊去御藥房吧“胡公公心知她這般殷勒,大概是有事相求,沒有阻攔,讓跟著的小太監下去了。兩人一路往御藥房去。果然綠袖趁周圍沒人,低聲說:”胡公公,我母親和姐姐上京來看我,可是宮裡只有年末幾天安排宮女和親人見面,您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出宮一趟?我很快就回來,保證不誤事兒。
“胡公公目不斜視地說:“綠袖,你又不是新來的,官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宮女挽自出宮可是大罪”他抓過一個小太監問:“孫毓華孫御醫在嗎?”那小太監見是胡公公,忙行了個禮說:“在,在,正在給人看病呢。”胡公公“哦”了一聲,隨口問:“都這時候了,給誰看病?”小太監說:“不知是哪個侍衛受了重傷,魏世子親自領來的,孫老御醫不得不賣他這個人情。”胡公公笑說:“這侍衛也不知是誰,面子這麼大,我得瞧瞧去”小太監忙賠笑說:“可不是嘛!”胡公公又說:“你去問問孫毓華,陛下服的藥煎好了嗎?趕緊送過去。就說皇后娘娘等著呢,大意不得。”一面說,一面往裡走。
綠袖攔住他不讓他進去,懇求道:“公公,綠袖進宮整整八年了,還是頭一次見親人,您老就行行好,通融通觸吧。綠袖在這兒給您磕頭下跪了!”胡公公也不阻攔她,一臉無奈地說:“綠袖姑娘,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綠袖悄聲說:”公公,皇上病重。皇后娘娘不管事,太子殿下整忙得不見人影,這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還不是您老說了算嗎?綠袖求求您了!
“說將又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胡公公嘆了口氣說:“我問你個事兒,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的那個姑娘是誰?怎麼從來沒見過?眼生得很。”綠袖忙說:“這也難怪公公不知道,這事兒瞞得很緊,皇后娘娘下過令,不讓隨便亂說的。不過既然是公公問起,自然是不要緊的。這位姑娘啊,大有來頭,是太子殿下中愈的人,皇后娘娘不喜歡,,又拗不過殿下,你知道娘娘很寵殿下的,於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把她暫時軟在缺月宮。她這次偷溜出宮,娘娘動了怒。我瞧娘娘今兒的神情,這位姑娘只怕大大不妙。你沒見娘娘把我們都支開了,只留她一個人在景泰殿伺候嗎?”胡公公思索了一下,又問:'‘這位姑娘叫什麼?
“綠袖有問必答,”似乎姓雲,至於叫什麼就不知道,我聽太子殿下私下見叫她’雲兒‘,大家都稱呼她’雲姑娘‘。
“胡公公輕輕吁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啊,姓雲啊,怪不得…“頓了頓說:”好了,下不為例。守宮門的侍衛要是問起,你就說皇后娘娘差你出去辦事。
“綠袖又磕了個頭,歡天喜地地走了。胡公公進門找孫毓華拿藥,察覺到空氣有些不尋常,臉一緊,眼睛盯著屏風後的角落冷聲說:”誰?出來!
“孫毓華給東方棄把了脈,說他被龍在天霸道的真氣傷了心肺,因此臉蒼白,時不時咳嗽,進裡面的屋子開方拿藥去了。東方棄等得無聊,隨意走動,不想聽到了胡公公和綠袖的對話,心中有些著急,這麼說來,雲兒豈不是有危險?他得趕緊去一趟景泰殿才是。他心神這麼一亂便被胡公公察覺了。東方棄一邊驚異於胡公公高深的武功修為,一邊從屏風後面轉出來,低頭行了個禮,說:“公公誤會了,在下是來看病的。”胡公公一聽他自稱“在下”而不是“屬下”眼睛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盯著他身上穿的侍衛服說:“公子其實不是宮裡的侍衛吧?”東方棄知道碰上高手了,不敢糊
,點頭說:“公公好眼力。在下受了點小傷,司空兄說這位孫先生醫術高明,承他關照,特意帶我進官來看病。他因為有急事,先走一步。”胡公公突然一把抓住他手腕,右手食指在他脈搏上一探,淡淡說:“你傷得不輕,可不容大意啊。”同時驚訝於東方棄內力的深厚綿長,不由得細細打量他,見到他右臉上那道三寸來長的疤痕,驚疑不定,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你臉上的這道疤痕雖然難看了點,倒是不討人厭。”東方棄笑道:“在下複姓東方,單名一個棄字。臉上這道疤痕據說生下來就有,也不知是真是假,讓公公見笑了。”胡公公咳了一聲說:“哪有人生下來就帶疤的,公子開玩笑了。不知公子哪裡人氏,能跟魏世子稱兄道弟。想必不是世家子弟便是有名的江湖少俠,我剛才真是得罪了。”東方棄忙說:“東方棄不過一介草民,默默無名,從小在京城十里外的同安寺長大,哪裡是什麼世家子弟。公公言重了。”胡公公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問:“你就是東方棄?從小在同安寺長大?”東方棄見他臉上神情古怪,好像認識自己一般,有些遲疑地說“公公…以前見過我?”胡公公忙說:“我在宮裡活了一輩子,哪裡能見過你。只是聽你名字取得古怪,有些好奇罷了。你傷得雖重,不過憑你正宗深厚的內力,將養十天半個月就會好的。你趕緊走吧,宮裡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東方棄忙說:“多謝公公提醒,我這就走。”胡公公看著他打開門,忽然又說:“東方公子,請留步。”東方棄手搭在門上,停住腳步回頭看他。胡公公從懷裡拿出一面令牌,沉
了一會兒方說:“東方公子,你拿著這個出宮,便沒人敢攔著你了。聽老奴的話,遠離宮廷是非,笑傲江湖去吧。”東方棄愣了一下,這才接在手裡,抬頭看著胡公公,想找出他之所以厚待省己的原因,卻什麼都猜不出來,只好說:“多謝公公。”心想,人家哪是厚待自己,那是看魏司空的面子才這麼客氣,回頭可別忘了跟魏司空提起這事。
胡公公看著他走遠了,方才進去找孫毓華。
東方棄一路往景泰殿趕來,身穿皇宮侍衛的衣服,倒是方便了他行事。他避開其他人,,剛偷偷溜進景泰殿,卻聽到內室傳來雲兒痛苦的驚呼聲,接著是瓷器落地發出的清脆的聲響。他快步搶進去,只見雲兒軟軟地倒在地上,角猶
淌著殘留的藥汁;而王皇后則冷冷坐在地上,眸光空
,不知看向哪裡;
上躺著的周明帝翻著白眼,拼命
息,乾枯的雙手青筋暴起,出氣多入氣少。
東方棄一把扶起雲兒,又驚又怕,手心抵著她後背,在她耳旁輕聲呼喚:“雲兒,雲兒,沒事了,沒事了,…”他轉頭看著王皇后,冷聲問:“你喂她吃了什麼?”王皇后瞥了他一眼,神情蔑視地說:“大膽奴才,你知不知道擅闖陛下的寢宮是死罪?還不快滾!”東方棄氣得一把揪住她的前襟“死罪?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麼治我的死罪!”手指在她身上一點,王皇后頓時痛得癱軟在地上,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口裡發出痛苦的呻聲。
東方棄蹲下身子,雙手攫住王皇后的肩膀通問:“你到底喂她吃了什麼?解藥呢?”王皇后痛得五官扭曲,子卻十分剛強,咬牙忍受不肯求饒,斷斷續續地說:“那還用問,…自然是…毒藥”語氣似乎甚為快意。東方棄一把掐住她喉嚨,急得額頭直冒冷汗,拔出雲兒隨身攜帶的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威脅說:“解藥呢,你說不說?不說把你頭髮全部剃光!”王皇后不怕痛,卻似乎怕他當真把自己一頭青絲剃了個一乾二淨,口裡
著氣,手指胡亂往後一指。東方棄見一丈來長的屏風後面放了一個雕刻
美的木盒子,忙抱著雲兒衝了過去,翻箱倒櫃找起來。
東方棄半抱著雲兒,一手不離她後心、真氣綿綿不斷送進她體內,一手在盒子、屜、櫃子裡亂翻,因為剛受過內傷,又不顧一切要用真氣幫雲兒把體內的毒素
出來,因此臉
發青,嘴
發紫,氣
從未有過的難看,差點連路都走不穩。雲兒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搖頭
息說:“東方…我不要緊…你快走吧。”再不走,侍衛衝進來,兩人都得死在亂箭之下。東方棄忙說:“你當然不要緊,不有事的,快別說話。”突然
覺腳下一個踩空,東方棄尚來不及反應,兩人便齊齊跌進了地底的密室裡。
王皇后因為疼痛,按住龍榻一側突起的龍眼的雙手猶在發抖,全身像千百萬只螞蟻噬咬一般,忍不住用手去抓,雪白的肌膚抓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一步一步往外爬,吃力地喊:“來人啊,來人啊…”東方棄抱著雲兒滾在堅硬的花崗岩上,眼睜睜看著頭頂厚重的木板慢慢合上。黑暗中他確定雲兒還有呼,心跳雖然微弱卻不緊不慢,這才有心情打量周圍的情況。這間密室離地面大概有一丈來高,四面都是堅硬的岩石砌成的牆壁,裡面空空如也,既沒有地道也沒有出口,空氣乾燥清新,
通
很好,看來只是皇帝用來緊急避難的一個尋常密室罷了。剛才給雲兒驅毒,真氣耗損巨大,他將雲兒靠牆壁放好,閉目運氣,打算稍作調息再衝出去。
就在他運氣的時候,突然聽得頭頂傳來諸多凌亂的腳步聲,心中一凜,完了,沒想到宮中侍衛來得這麼快!他看了眼一邊的雲兒,心想實在不行,只有硬闖了,拼死也要護她周全。一想到她中了毒,此刻生死不明,不由得心生歉疚,責備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他拔出驚鴻劍,蓄勢待發,準備頭頂的木門一打開,便用真氣護體,抱著雲兒躍出去。然而等了半天,卻聽得腳步聲慢慢出去了。屋裡響起燕蘇的聲音,冷冷淡淡似乎一點都不著急“母后,你怎麼了?”燕蘇聽得周明帝病危的消息,怕宮中有變,立馬趕了回來,一直守在周明帝病榻前。郭敬之慘白著一張臉來見他,說在淮安王燕平關押的人質裡找到一個人,名字叫賈有道,周明帝建武十三年的大理寺中丞。他說他知道殺死已故王皇后的真正凶手是誰:燕蘇便急匆匆趕了過去,見到瞎了眼睛、手筋腳筋俱被挑斷的賈有道,聽了他的說辭,又驚又痛又恨又怕,押著他衝進了景泰殿,本就不管王皇后先前吩咐的任何人不得打擾的話。
胡公公上前阻攔,剛要說話,燕蘇重重扇了他一個耳光?所有人都嚇得不敢出聲,燕蘇雖然手段狠辣,脾氣暴躁,可是對伺候過兩朝皇帝的胡公公一向敬重有加,今天居然連胡公公都出手打了,恐泊頭上的天要變了吧?胡公公看了一眼燕蘇,雙眼全是血絲,臉上肌一下一下地跳動,顯然正極力壓抑怒火。忙示意所有人都退下,不得靠近景泰殿五十步以內。
王皇后因為痛癢抓得渾身都是血痕,她倒在地上,見到燕蘇一腳踢開大門,冷冷地走了過來,驚喜地說:“蘇兒”燕蘇原本惡狠狠地看著她,聽到她這一句“蘇兒”冷硬的心忽又軟了下來,也許全都是那個賈有道胡說八道,姨母待自己就像親生兒子一樣,怎麼可能設計殺害自己的親生姐姐?他冷眼看看地上這個將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女人,忽然覺得無比陌生。掙扎了一番,他還是蹲下身解了王皇后身上的道“發生什麼事了?”聲音很僵硬,完全沒有往
親暱尊敬的語氣。王皇后身上痛癢一消失,
覺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深深
了口氣,摸了摸被汗水浸透的衣衫,
著氣說:“其他人都退下。”燕蘇看了眼身後的郭敬之,
出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嘴巴閉緊點。郭敬之心中一寒,知道自己無意中知道了皇家這天大的秘密,恐怕是活不長了。他帶上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一個賈有道。
王皇后隨手抓過一件披風披在身上,靠在軟榻上坐下來,閉上眼睛不說話,雖然痛楚已過,可是渾身仍然跟散了架一般,使不出半點力氣。燕蘇本來有許多話要質問,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見到病上的周明帝放在
前的手指在動,他壓抑下驚怒、恐慌、害怕的情緒,輕聲說:“父皇,你好點了嗎?”周明帝費力地睜開眼睛,臉朝向王皇后,不知是什麼力量使得一個多月不曾說話的他清晰地罵出一句:“賤人!”王皇后的臉頓時煞白如紙。
燕蘇神情一黯,指著賈有道咬牙切齒地說:“姨母,你知道他是誰嗎?”王皇后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搖頭“不認識,此人樣貌如此醜陋,形同廢人,母后怎麼認得這種下賤之人。”賈有道原本死水般坐在輪椅上,像是世界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起他一點波瀾,一聽王皇后的聲音,頓時
動起來“王文啖你這個賤人,你害得我今天人不人鬼不鬼,虧我當年鬼
心竅,才會對你俯首帖耳,赴湯蹈火,唯命是從!你不認識我,總認識我的聲音吧!哈哈哈…”他發出刺耳的笑聲。
王皇后驚得從軟榻上站起來,連披風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指著面目全非的賈有道驚恐地說:“你…”她怔在那裡,時間彷彿停止了似的,偌大的景泰殿一點聲音都沒有。王皇后看了看一臉痛恨絕望的燕蘇,還有半瘋半癲發出詭異笑聲的賈有道,又回頭看了看病上劇烈
息的周明帝,賈有道驚恐地說:“你…”她怔在那裡,時間彷彿停止了似的,偌大的景泰殿一點聲音都沒有。王皇后看了看一臉痛恨絕望的燕蘇,還有半瘋半癲發出詭異笑聲的賈有道,又回頭看了看病
上劇烈
息的周明帝,知道瞞不住了,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時,先前的驚慌失措全都不見了。她一步一步走到燕蘇跟前,平靜地說:“我一直相信因果報應一說,十多年了,每一天每一夜戰戰兢兢等著今天的到來。雖然到來的時機令我有些意外,不過無所謂,我反倒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渾身輕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終究包不住火,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妨由我親口來告訴你。”賈有道自從王皇后開口後,便不停地咆哮叫囂,彷彿瘋了一般。燕蘇化掌成爪在他頭頂百會
上一拍,看著王皇后恨恨地說:“沒人了,你說吧。”王皇后看了眼七竅
血、氣絕身亡的賈有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從容不迫地敘說:“這話要說就長了。你母親,也就是我姐姐,還未出嫁時和池家大小姐池毓秀關係最親密。後來姐姐嫁入皇宮,池毓秀則嫁給了雲府的大公子云平,婚後生活據說很美滿。姐姐那時候既不得寵,王家又不像現在這麼有權勢,因此抑鬱不樂。池毓秀常常進宮陪伴姐姐。剛巧兩人又同時懷孕,姐姐便向陛下請旨,去京郊的別宮養胎,池毓秀自然陪伴在側…”燕蘇冷冷打斷她說:“我不是要聽這些陳年舊事。”王皇后瞟了他一眼,嘆氣說:“蘇兒,你還是這般缺乏耐
。不錯,是我指使賈有道去找雲羅刺殺姐姐的。”燕蘇聽到她親口承認,倒
一口涼氣,一把拔出龍泉劍,指著對面那個女人的心臟位置,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描淡寫、不以為意地說出這樣的話?只要他的手輕輕往前一送,他就報了仇,可是一想到她多年來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乃是不折不扣的事實,這一劍無論他給自己多少痛恨的藉口,都沒有辦法捅下去。他嘶啞著喉嚨
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你姐姐嗎?”王皇后冷冷地說:“王家有王文珏在的一天,就沒有人意識到還有王文琰。漂亮的衣服,價值連城的首飾,甚至是天底下最珍貴的男人,我都只能揀她剩下的。就是這種嫉妒、怨恨、醜陋的心理使得我在知道了姐姐的秘密後,著了魔一般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策劃了一出女兒刺殺母親的陰謀…”燕蘇彷彿呆住了,皺眉問:“你說什麼?”王皇后冷笑說:“難道你沒有想過我為什麼非得找雲羅刺殺姐姐嗎?天下那麼多的刺客,我為什麼偏偏要找一個涉世未深、武功也不見得有多好的十三歲的女孩兒?那是因為我無意中知道了建武元年那個驚天的大秘密。姐姐為了獲得皇上的寵愛以及皇后之位,不惜害死了自己的閨中密友池毓秀,並且將她的兒子和自己的女兒調換過來。結果姐姐母憑子貴,順利登上了皇后之位。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她頓了頓,繼續說:“原本是相安無事的,這個秘密也一直保守得很好。直到建武十三年,當年有一個伺候姐姐的宮女沒死,不知怎的逃出了京城外的別宮,找到我說出這個秘密,企圖要挾我們王家。那時候我已經進宮了,我是建武十年進的宮,可惜我辦事不夠穩重,被姐姐發現了這個宮女,處死她的同時,姐姐準備斬草除
除掉雲平,以絕後患。碰巧雲羅回來了,虎毒不食子,最終姐姐打算見她一面,再用藥
暈她,悄悄送她離開京城。我便派賈有道找到雲羅,誘使她趁機刺殺姐姐。因為姐姐只有見雲羅的時候,才會撤去身邊守衛森嚴的武林高手和心腹侍衛。事情大致就是這樣。”燕蘇聽得臉
越來越白,面無表情地說:“你的意思是說,我
本就不是什麼承天命而生的太子,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大臣的兒子罷了?”難道燕平臨死前說的“狸貓換太子”都是真的嗎?那麼他,他,他…燕蘇臉上
出驚恐、怨恨、絕望還有難以置信的神情。
王皇后看著眼前這個三魂丟了七魄的燕蘇緩緩說:“蘇兒,你的出身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大周朝的太子殿下,不即將成為大周朝的皇帝,手握九州,君臨天下,這不是你從小的夢想嗎?這是你天生註定的使命。事情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上天註定的,誰說你不是奉天命而生的皇帝?這就是天命,不可更改的天命!”第七十八章無力迴天燕蘇痛苦地呻
“你為什麼從始至終都在幫我?既然你下得了狠心殺害自己的親生姐姐,為什麼對一個毫無血緣的人這麼好,甚至不遺餘力扶持他登上帝位?殺了我豈不是更乾脆?”王皇后一臉黯然地說:“自從我
產再也不能受孕開始,我便知道上天的懲罰終於分毫不差報應到我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了,這大概是我罪有應得吧。既然姐姐一心希望你繼承大周朝的江山社稷,那麼我縱然粉身碎骨也要讓你登上那個位置,以償她的夙願。”她說話的同時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神情很是痛苦。
燕蘇從來沒想到自己最敬重最親近最熱愛的姨母原來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殺的還是自己的親姐姐,他的母后——不不不,照她的說法,那本就不是他的母后,他的姨母為了權勢地位殺了他的親生母親——他的母親,到底是誰?而他又是誰?他腦子裡此刻亂成一團,手上的龍泉劍叮的一聲扔在地上,打開門就要衝出去。他只想拋開一切,遠走高飛,再也不要回到這個陰暗、殘忍、恐怖的地方來。
王皇后靜靜攔住他“怎麼,聽到這樣的真相,受不了了嗎?你要去哪裡?”燕蘇呆呆地搖搖頭“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也許這是個噩夢,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王皇后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罵道:“我是罪魁禍首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照舊當你的太子就是。死了這麼多的人,拼死拼活不就是為了覬覦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嗎?不就是為了讓你有朝一坐在大殿上接受文武百官的參拜嗎?難道你想自暴自棄,什麼都不管不顧嗎?”燕蘇一巴掌被她打醒,頭腦清明瞭一些,轉過頭看她,冷冷地說:“你殺了自己的親生姐姐,我的母后——不管如何,她是我的母后,從小抱我親我哄我的母后!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王皇后毫不畏懼地說:“我今天把真相說出來,你想怎麼樣都無所謂,軟
也好,賜死也好,我都不在乎。天天像個罪人一樣懺悔的
子我也不想繼續過了,死了反倒乾淨痛快。可是蘇兒,我是真拿你當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我從來沒有對你起過加害之心,就連…就連自己的外甥女,我都捨得放棄。我一心一意,全都是為了你著想。你千萬別讓我和姐姐失望,無論如何你得一往無前走下去,無論如何你得坐上那個位置,無論如何你要讓我們姐妹死得瞑目才行!”燕蘇心亂如麻,這種突兀的、驚愕的、痛恨的、自我厭惡的
情像一鍋粥一樣咕嘟咕嘟煮在一起,發酵膨脹後讓他整個人差點崩潰爆炸,恨不得有一把無形的劍將這些帶給他痛苦和絕望的情緒攔
斬斷,從此不留痕跡,如同做了一場噩夢。忽然聽王皇后提到“自己的外甥女”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誰,頓時驚得差點跳起來“雲兒,你說的是雲兒對不對?你把她怎麼樣了?”她連自己的親生姐姐都下得了毒手,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
王皇后長長地了口氣說:“放心,你以後見不到她了。這個秘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你可以安心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傲視天下。”燕蘇一把揪住王皇后,重重往地上一扔,害怕得嘴
直哆嗦“你…你殺了她?”王皇后狼狽地倒在地上,臉容一變,厲聲喝道:“難道你還想和她在一起嗎?她是什麼人?有她在,便會毀了你的一切!蘇兒,大丈夫何患無
,你死了這條心吧!”燕蘇以為雲兒已經死了,一瞬間萬念俱灰,頹然跪在周明帝
榻邊,痛得雙手捂住臉,抬不起頭來,心像被人整顆剜掉似的,拽著周明帝的衣角像個孩子般嗚咽道:“父皇,父皇,你醒醒,你快醒醒,告訴蘇兒到底該怎麼辦,蘇兒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眼淚斷線珠子一般滾了下來。原來他什麼都不是,父皇不是父皇,母后不是母后,姨母不是姨母,全是權勢和利益的傀儡。周明帝張著乾裂的嘴
,瞪著灰白的眼珠,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淚滿面、哭得一塌糊塗的時候,隱約聽到腳底下傳來砰砰砰硬物撞擊發出的聲音,凝神屏氣聽了好一會兒,確定不是幻聽,地底撞擊的聲音一下比一下清晰。他以為是刺客,撿起地上的龍泉劍,一個箭步搶到密室上方,對著厚重的木門大聲喝道:“誰?”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動靜,他陰森森地說:“別以為你不出來,本宮就奈何你不得!本宮只要啟動機關,景泰殿後院的湖水就會滲進密室,直到充滿整個房間…出不出來?”木門的正中間一柄劍的劍尖一點點伸了出來,顯然是裡面的人正用內力迫使利劍穿透質地堅硬厚重的木門,想要破門而出。燕蘇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這個刺客武功不賴嘛,死在裡面也好,省得費事,他冷酷地按下了
榻邊龍頭柺杖的龍頭。
東方棄和雲兒關在密室裡將王皇后和燕蘇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東方棄越聽越心驚,而云兒聽到自己竟然為人利用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時,心神大震,承受不住這番驚心動魄的打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東方棄在黑暗中抱緊她,覺到她身上
出的溫熱的帶著血腥味的
體越來越多,無論他怎麼喊叫都無濟於事。這個密室的設計是裡面的人可以輕易聽到外面的聲音,而外面的人卻什麼都聽不見。他急得用驚鴻劍不斷去撞擊頭頂的木門,企圖引起燕蘇的注意。聽到燕蘇在上面喊“出來”知道他終於發現了,心中大喜,忙氣運丹田,雙手握住劍柄,用盡全力往上一刺,驚鴻劍的鋒利加上他深厚的內力竟然將千斤重的木門刺穿了,心想,燕蘇看到驚鴻劍,應該就會知道是他和雲兒在裡面。
哪知燕蘇以為雲兒死了,對所有人的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也沒注意地面上出的半截劍身是驚鴻劍,只想要人為雲兒陪葬,按下機關便走了,也不管東方棄在下面如何聲嘶力竭地叫喊。東方棄看著冰冷的湖水一點一點滲進密室,不到一刻鐘的工夫,水已經漫到
上了。他橫抱雲兒,雙手托起她,讓她盡力不碰到水,黏稠溫熱的
體沾滿了他的雙手,甚至聽得見
體滴在水面上的聲音。
東方棄一開始焦慮得恨不得用自己的血之軀去撞開那道木門,自從水漫到
口,無論他怎樣盡力,雲兒的身體還是溼了以後,突然安靜下來,嘴
在雲兒冰冷的臉上親了親,哽咽說:“雲兒,咱們死在一處,也算值了。”雲兒被冷水凍醒,經歷剛才那番驚痛,面臨這樣的生死關頭,心中竟然奇怪地無悲無喜,雙手纏在東方棄脖子上,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點頭說:“好。”-yu-冷水一點一點上升,已經浸到東方棄鼻子上了,他豎抱起雲兒,抓著她的腿,讓她儘量高出水面。雲兒無力地說:“東方,算了,沒有用的。”早死一刻晚死一刻又有什麼分別?她已經看不到東方的頭了,只
覺到他柔軟的頭髮纏繞在自己的腳邊,像飄動的水草。東方棄呼
越來越
重,抱著雲兒盡力往牆上靠,可是支撐不到一刻,他身子一個傾斜,手上一鬆,雲兒砰的一聲就落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