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大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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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教授説:“讀書人就知認死理,還自以為有見識,有頭腦,都像坊嶺説的,官員們只想着做主,不想着做僕,誰還有服務意識,願意為民辦事,造福於民。”聞家奇也説:“孫教授所言極是,這官場之,有人做官,有人做僚做吏,總要有人來做公僕,此為天下大勢。”教授們最樂意做的一件事就是辯論。
陸教授笑着説:“自古以來官都是社會英,要麼有個好爸爸,出生入死打天下,兒承孫繼享官位;要麼有個好腦袋,博聞強識考功名,進入體制往上爬;要麼有雙好腿腳,跑官要官成正果,十年媳婦熬成婆,一句話,做官是需要付出大代價的,花了大代價,卻不做主反成僕,誰幹呀,真反過來,怕死怕苦怕累之輩高高在上,
英們卻拜倒在地,誰還會有進取心,去力爭上游,社會也早失去前進的動力,這世界恐怕也跟着亂了套。”
“呵呵,陸教授,我打一個俗的比喻啊。”聞家奇説:“你只看見賊吃
,沒看見賊捱打呀。”陸教授大笑起來,説:“齊教授,你不如干脆説我站着説話不
疼,你跟大家説説,這當官的賊是怎麼吃
,又是怎麼捱打的。”
“我們就以楚書記為例吧。”聞家奇淡淡一笑,看了楚天舒一眼,説:“楚書記在縣裏,可以説,睡覺有人給他枕頭,出門有人幫他開車,喝酒煙有人給他倒酒遞火,往左邊使個眼
沒人往右邊去,説太陽從西邊出沒人説月亮從西邊落,甚至放個
也有人説是重要指示,整理成,滿腔熱情地層層貫徹落實。”聞家奇的一席話,説得眾人偷偷捂嘴,只是礙於面,沒好笑出聲來,紛紛説:“怪不得人人想做官,原來做官有如此多的妙處。”聞家奇説:“我這是説的做官的好處,還沒説做官的難處呢。”陸坊嶺説:“做官還有什麼難處。”聞家奇説:“套用一位女影星關於做女人難的名言,叫做做官難,做好官更難,做有所作為的好官難上加難哪。”陸坊嶺説:“這話我也好像也聽某些官員説過。”聞家奇説:“官場上集了這個社會的人
,個個聰明絕頂,都是不好惹的,這且不説,你做官,吃的是老百姓,用的是老百姓,你總得給老百姓做點實事吧,這又談何容易,一是辦實事要錢要政策要機遇要一班能人給你出力,這幾樣東西到哪裏去
去找,二是為老百姓做了實事,老百姓肯定
恩戴德,但上面並不見得看得到,上面看不到,老百姓又不能提拔你,你怎麼進步,不進步,做官的動力又何在。”
“齊教授説得在理。”孫教授話説:“還説楚書記,他在縣裏為官有人替他服務,可到了省裏市裏,就是僚和吏,見了市長省長們,還不得鞍前馬後替他們跑腿打點,坊嶺啊,你是一障目不見森林啊,其實在我們國家,像楚書記這樣一心為公的官員還是很多的,要不,社會如何發展進步。”捱了老師的批評,陸坊嶺並不在意,他笑道:“孫老師,學生以為,這公僕和一心為公之説真的值得斟酌,如今好多帶公字的東西都變了味,徒有虛名而已,比如名義上的公務,在為私事服役;名義上的公事,在為私囊效力;名義上的公物,在為私人享用;名義上的公車,在為私家奔跑;名義上的公款,在為私慾付賬;名義上的公,在為私心服務;名義上的公差,在為私情奔忙;名義上的公安,在為私家保駕;名義上的公章,在為私利護航。”孫教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説:“坊嶺啊,你這一套簡直就是歪理
説。”陸坊嶺忙説:“老師,您別生氣,楚書記,你也別介意,我這也就是逗大家一樂。”孫教授笑了,楚天舒也笑了。
一路侃着,小車傍着月牙溪,穿越零星的村莊和田疇,不覺得就走出三十來公里,前面就是杏林鄉,柳青煙問楚天舒,要不要進去看看。
楚天舒説:“看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但不是現在,先上昌原牧場看了再説。”司機把那隻踏向剎車的腳移開了,踩到了油門上,考斯特吱一聲從杏林鄉擦家而過,往浮雲礦場方向奔馳而去。
山勢越收越攏,草木森然,雲繞霧籠,青幽的通天河變得越發湍急了,讓人頓生隔世之,只有道路兩旁窄窄的村落和青青的莊稼,以及出沒的農人和牛羊,讓人
覺還在凡間。
陸坊嶺把車窗全部打開,對着彷彿擰得出綠汁的山風淺呼深起來。
聞家奇笑道:“你是見這些高質量的純淨氧不用收費,便放肆往肚裏灌吧。”陸坊嶺説:“可不是麼,到了城裏,你就是花大錢也購不着這純淨氧呀。”又沿着盤山公路上行十多公里,考斯特開始爬坡,鑽入一處原始森林。
孫教授嘆説:“這樣的好山好水,恐怕全東南省也只有南嶺縣才有了。”楚天舒説:“是呀,南嶺縣範圍內絕大部分鄉鎮的青山綠水,除五十年代大鍊鋼鐵踐踏了一部分外,這幾十年來沒怎麼折騰,才留得這片青山綠水供我們今天到此享用。”
“這是對的。”陸坊嶺説:“我去過很多的地方,政府歪點多,山下造紙廠水泥廠,山上硫磺礦石膏礦,城裏基建熱加工熱,城外淘金熱開採熱,祖宗給我們留下的這些山水被敗得不成模樣,處處百孔千瘡,草木不生,污水橫,雖然短期內gdp上了幾個百分點,卻搞得山窮水盡,連找口乾淨一點的水喝都變得非常困難,那幾個虛增上去的數字除了給領導增加了點政績之外,不但沒給地方上的老百姓帶來任何實惠,連孫的棲身之地都毀得差不多了,南嶺縣還有這麼好的青山綠水,真的很難得。”前面好一陣沒開腔的薛金龍忍不住了,説:“陸教授,照你這麼説,我們縣還窮得有道理了。”陸坊嶺説:“道理要看怎麼講,至少現在這個樣,留下的後患比別的地方要小,才給今天的發展留下了空間和餘地。”孫教授説:“是呀,現在國家大力提倡綠
發展,省裏也準備投入大量的財力物力保護生態,南嶺縣可以説是先行了一步。”孫教授話音才落,薛金龍又搶着説:“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花點力氣把這些青山砍成禿山,把綠水攪成濁水,就可以找省裏要幫扶資金,要不然的話,人家跑到南嶺來一瞧,見山上有樹,河裏有水,哪裏還需要保護,錢就撈不到手了。”薛金龍這麼一説,眾人都覺得有幾分滑稽,但又不得不承認有他的道理。
陸坊嶺笑道:“現在説這些都完了,怪只怪當初南嶺縣領導沒戰略眼光,估計不足上面的意圖,如果早就知道上面給政策和資金保護生態,早一點毀山敗林,還會落得如此下場麼。”説得薛金龍忙翹拇指,説:“還是陸教授有見識。”
“什麼見識,又是一派胡言。”孫教授沉着臉説:“這片青山綠水是那幾個幫扶資金能換得來的麼,這生態也像人心,失而不可復得啊。”陸坊嶺説:“孫老師説得太難聽了,哪有這麼嚴重。”有話可説,時間就過得快,考斯特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半山。
再往上不能開車了,眾人下車,一眼望去,山上是參天的森林,腳下是幽幽的綠草,像翻騰着的波濤,似要向你撲面而來,遠處有幾隻羊像白雲一樣安靜,近處有幾頭牛在閒的甩着尾巴,好像是給這靜態油畫預備的動態景物。
聞家奇開玩笑説,以前聽人説過,浮雲山上的青草像女人眼裏的秋波一樣人醉人,一直無緣得見,今
親眼目睹,果真不妄啊。
説得眾人又是一番鬨笑。
眾人在山樑上繞了半圈,開始往上行進,剛爬了百十來米左右,孫教授就皺起了眉頭,連連説:“可惜了,可惜了。”原來,他們看到了一片光禿禿的山樑,那是這幾年浮雲礦場開採之後殘留下來的兩個山頭,在森林與綠草之間,顯得特別的刺眼。
陸坊嶺等專家教授也頗為不滿,説:“剛才還表揚南嶺縣生態保護得好,原來只是動手晚了,縣裏已經將眼光放在這一片青山綠水上了。”孫教授抬頭望望楚天舒,想聽聽他的解釋。
楚天舒對薛金龍説:“薛主任,這些情況你比較悉,你給專家教授們説説吧。”薛金龍説:“這幾年縣裏為了發展,也開始開山採礦,充分挖掘和利用現有的礦產資源,嘿嘿,南嶺資源匱乏,也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這一次,陸坊嶺不開玩笑了,他認真的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並沒有錯,但是,要吃也不是這種吃法啊。”孫教授痛心疾首地説:“你們算過沒有,照這麼吃下去,這幾個山頭能吃幾年,這幾年吃完了,孫後代又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