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汗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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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佔山打開了他的辦公室,給楚天舒和錢忠泡了濃茶,又丟下一盒煙和火機,輕輕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老錢啊,我知道,你不僅失去了孫,更主要的是心裏憋了一口氣。”楚天舒點了一顆煙,説:“可是你知道,這事總得有個結果吧,總這樣折騰下去,你不痛苦,你家裏人不痛苦,反正,我到很痛苦。”
“楚書記,我真的不是衝着你的。”錢忠看着楚天舒,疲憊乾澀的眼裏出濃濁的淚水,他心情沉重地説:“你痛苦,我比你更痛苦,你知道嗎,為了生這個孫,罰款都
了十幾萬,家裏背了一身的債,能這麼沒了就沒了嗎,我和老伴兒怎麼跟兒媳婦
代,怎麼跟老錢家的祖宗
代啊。”
“老錢,你和你全家的痛苦我絕對能理解。”楚天舒遞給他一把紙巾,説:“哎,對了,怎麼沒見到你兒和媳婦呢。”
“他們在外面打工。”錢忠剛擦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哽咽着説:“為了掙錢還債,他們兩口已經好幾年都沒回家了。”
“他們在哪兒呢。”楚天舒試探着説:“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該讓他們回來一趟啊,往返的路費,我們給他們報銷,耽誤的工錢,縣上也可以補發。”楚天舒的想法很簡單,錢忠的兒和媳婦年紀輕,在外面見過世面,或許更能聽得進道理,思想工作可能相對好做一些。
錢忠忽然警覺起來,緘口不説話了,只埋頭大口大口地煙,突然,他扔下煙頭,情緒變得
動起來,大聲地質問道:“回來幹什麼,連兒的最後一面都見不着,你説,他們回來幹什麼。”
“老錢,請你冷靜一點。”楚天舒誠懇地説:“今天我找你談,就是想打開窗説亮話,我實話跟你説,你孫的遺體是我安排人轉移了,現在就在省城的殯儀館裏…”錢忠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吼着:“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們搶走了,我也跟你實話説説,你們要是動了我孫的遺體,我帶着全家死給你們看。”説着,便捂着臉嗚嗚咽咽地大哭起來。
楚天舒起身,走到錢忠面前,“老錢,把孩的遺體轉移出去,沒有事先徵求你的同意,這是我的錯,我什麼要這麼做,這其的緣由我一時半會兒説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孩的遺體我們動都沒動。”錢忠抹了一把眼淚,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楚天舒。
“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楚天舒拉着錢忠坐下來,説:“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想再隱瞞什麼了,我就是想把孩的遺體做一個法醫鑑定,查出孩真正的死因,找出害死孩的真正凶手,老錢,你不是一直説要一命抵一命嗎,如果連兇手都搞不清,又讓誰來抵命呢。”錢忠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主動摸了桌上的煙,還不忘遞給楚天舒一顆,紅着眼圈,説:“楚書記,我錢忠雖然是個農民,可我心裏不糊塗,我不是那種不懂道理的人。”
“我看得出來。”楚天舒幫錢忠點上了火,説:“老錢,能面對面地坐在一起説説心裏話,也算是一個緣分吧。”錢忠終於有些動容,他説:“楚書記,話説到這份上了,我錢忠還有什麼話説呢。”
“老錢,你年長,我叫你一聲叔也不為過。”楚天舒擺手制止錢忠開口,真心實意地説:“錢大叔,你執意把事情鬧大,結果無非是處理一批幹部,這口氣你是出了,可是,處理了我,處理了你的外甥薛佔山,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誰又能保證真正的兇手會受到懲處,保證你能夠拿到賠償款。”這麼一説,錢忠心理開始動搖了。
楚天舒緊接着説:“錢大叔,我承認這件事上我有私心,你要是肯聽我的,就等於是幫了我一個大忙,這個人情我怎麼也要還吧。”錢忠惶恐地説:“楚書記,你一個縣委書記,能跟我一個農民這麼推心置腹,已經是給了我天大的面,你要是能幫我查出害我孫的兇手,該是我欠你的大人情啊。”楚天舒鄭重其事地説:“老錢,看得出來,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今天我向你承諾,以後不管我楚天舒走到哪裏,當了什麼樣的官,你家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來找我,我一定盡力而為,我要是做不到,你可以指着我的鼻罵娘。”
“楚書記,使不得,使不得,這話言重了。”錢忠再次下了眼淚,這一次不是因為悲憤,而是出於
動。
楚天舒説:“錢大叔,這兩天我也想了很多,不管你能不能信任我,我都可以拍着脯保證,我與你無冤無仇,所作所為,絕對沒有惡意和壞心,沒有你的同意,誰也不能把孩的屍體火化,這一點我也敢向你保證。”
“唉…”錢忠長嘆一聲,無奈地説:“命有終歸有,命無莫強求啊,看來,是老天爺要讓我老錢家斷絕孫了。”楚天舒不解地問道:“錢大叔,這話又是從何説起呀。”錢忠難過地説:“我孫做滿月的時候,村上來過一個號稱‘秀峯半仙’的道士,他看過孩的面相,就説過,金戈鐵馬,富貴在天,十年之後,塵埃落地,唉,果然…”話未説完,竟又是老淚縱橫,嘆息不止。
楚天舒一聽,暗暗吃驚,當年在秀峯山上,聞家奇不就打着一個“秀峯半仙”的旗號嗎,這傢伙最喜歡故玄虛,沒想到一語成讖,還真應驗在十歲的孩身上。
“錢大叔,我知道,現在説再多安的話也於事無補。”楚天舒抓着錢忠的手,説:“你能不能告訴我,二妮她在哪兒,她可不能再有個什麼閃失了。”話説到這,楚天舒覺得自己問得有點太急,忙解釋説:“錢大叔,我的意思是得趕緊把她找回來,別被壞人利用了。”錢忠長出了一口氣,遲疑了半晌,才説:“她去了省城,找她爸媽去了。”
“那她爸媽又在哪兒呢。”楚天舒説:“錢大叔,你能不能帶我們去把她找回來。”錢忠又是重重地一嘆,搖着頭説:“唉,這孫沒了,我哪還有臉去見我的兒和媳婦啊。”之後,錢忠一直沒有再説話。
早上八點多鐘,城關鎮的車送楚天舒回縣城,薛佔山把錢忠也帶上了,去縣醫院接他的老伴兒回家。
車一直開到縣醫院門口停下,楚天舒代薛佔山,醫藥費鎮裏先墊上,有什麼困難跟縣裏説,我再來想辦法。
錢忠的嘴哆嗦了幾下,突然説:“楚書記,我還是告訴你吧,我兒媳婦在萬達新城工地打工,我們商量過的,今天八點半之前他們見不到我,就要帶着二妮去人民廣場拉橫幅哩。”楚天舒驚喜
加。
喜的是,錢忠終於想通了,説出來二妮和她爸媽的下落;驚的是,他這會兒才説實話,派人去省城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儘管如此,楚天舒還是握着錢忠的手,説:“錢大叔,謝謝你的信任。”目送着薛佔山和錢忠進了縣醫院大門,楚天舒站到一旁,給冷雪打了電話,開口就問:“冷雪,你現在在哪。”
“我和語茶在一起,我們正準備去市公安局找劉副局長。”冷雪奇怪地問:“老楚,怎麼了。”
“先別忙着去公安局了。”楚天舒迫不及待地説:“嗯,冷雪,你把手機給語茶。”手機轉到了藍語茶的手上。
“語茶,二妮跟她爸媽在一起,他們在萬達新城工地。”楚天舒覺手心出汗了,又換了一隻手,説:“還有,他們今天八點半要去人民廣場拉橫幅,我這邊派人過去已經來不及了…”藍語茶馬上清楚了楚天舒的意圖,她搶着説:“我明白了,必須儘快找到他們,並阻止他們的過
行為。”人民廣場是臨江市的心地帶,省委省政府省人大省政協等重要機關就在附近,人
密集,道路縱橫,是東南省和臨江市政治、經濟、化等活動的重要場所,其地位相當於東南省的**廣場。
按照維穩不成的規定,哪個地方的羣眾在人民廣場鬧出事來,什麼理由都不要講,地方主要領導必須第一時間到省委作檢討領人,至於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理,那要看負面影響有多大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商量具體的細節。
掛了電話,冷雪和藍語茶帶着開車的聞家奇,直奔萬達新城工地。
楚天舒又給茅興東和柳青煙打了電話,讓他們先行趕到人民廣場,一定要想方設法攔截住二妮他們,不要讓他們做出過的行為。
坐進車裏,楚天舒還是不放心,本想給杜雨菲打電話讓她帶人趕往省城增援,想想還是放棄了,縣裏的警察跑到省城去控制上訪羣眾,一旦被媒體曝光,遭到炮轟還在其次,負面影響一定會驚動全國。
從車裏下來,楚天舒才發覺後背已汗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