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我想搞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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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韓雁回搬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姜西月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這要是非法來源,得判個多少年,她一個未滿歲的不完全刑事能力行為人,還是不知情的,能不能逃法律的制裁,保住自己檔案上的清白。
但她大概也慢慢明白韓雁回究竟要在這做什麼。
鍵盤,耳機,調音,電腦。
好傢伙,她命裏犯藝術家啊,來了一個又一個,來了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了。
韓雁回在她心中的光輝形象,從懂技術、有門路、會掙錢的偶像,變成沾染了和自家敗家老爸和敗家哥哥如出一轍的藝術細菌。
不過爸爸囊中羞澀時,有張紙有隻鉛筆也能畫,哥哥費錢些,但最花錢的貝斯也是他們樂隊祖傳的上一代哪個冤大頭文藝青年留下來的。
但眼前這一屋子的裝備,每個看上去都比她全部身家還貴。
等到最後韓雁回搬了個姜西月從沒見過的顯示屏,姜西月第一次知道原來電腦屏可以不是大股方腦袋的,既可以是薄的,比她錢包還薄,還可以是長的,瞧着比她命都長了。
“韓雁回。”姜西月不再叫他師父,鄭重叫了他名字,“你必須告訴我,你錢從哪來的。”
還不等韓雁回反應,姜西月搶先説道:“是,我説過,不告訴老師,也不跟家長告狀,這話依然有效,但我也不是傻子,這些東西都是錢,還不是我那算上票都湊不到五百的小錢,要説之前那些是別人借你的,這總是你買的了吧。”
“我爸從來沒對我説過半個不字,那是因為他知道我心裏有數,因為我是我媽走了之後家裏的定海神針,我不能走歪道,否則我爸和我哥倆人西北風都不知道朝哪張嘴喝。”
“所以,你必須得給我講講你怎麼來那麼多錢,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比誰都知道掙錢多難,我從小到大發現過的所有最賺錢的路子,都在今
説法上播過了。”
韓雁回被她噼裏啪啦説了一籮筐,話密得本沒給他
嘴的氣口兒,此刻終於聽完她不帶
氣的一大串,似笑非笑地斜靠着桌子,兩隻手
叉着看她。
“後悔了?”他問。
“沒有。”姜西月一雙眼睛睜得圓溜看向韓雁回,不假思索地回答。
但韓雁回只是這樣看着她,似乎再等着那些她留在肚子裏的真心話。
姜西月在這樣的目光下漸漸低了目光,接着又抬頭,聲音並不高,卻也不躲閃地説道:“我還沒決定好要不要後悔。”
她最後乾脆越説越坦白,越説越放肆。
“你也替我想想,我一個連省城都沒去過,從小長大的地方到處都能腿着去的初中生,就是想學點本事傍身,你哐當這麼一堆夠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東西來,還不告訴我到底哪來兒的錢,換你你能不慌啊。”
“我當然也想講義氣,也真心把你當朋友,可什麼都比不上我自己個兒重要吧,我也有我的前途,雖然説鯉魚躍龍門、自學上清華這樣的好事兒肯定也落不到我頭上,但總不能小小年紀檔案上就濃墨重彩吧。”
這是把真心話都禿嚕出來了。
姜西月講義氣、愛護短、守信諾,但她也是最懂趨利避害,最會打算,最珍惜自己的。
她的話,隨着韓雁回一個打住的手勢終於收了。
“我沒犯法。”他説。
“用了你的地方,沒和你説實話,是我不對。”韓雁回語氣裏帶上些認真説道。
他這態度,倒讓姜西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又有些後悔話説得太沖太直了些,開始往回找補。
“我相信你,我剛那就是話趕話,我要是真懷疑你的話,就不會還讓你待在這兒了。”
“你也好好和我説嘛,我就是想求個安心,咱掙錢,也得掙安心錢啊。”
韓雁回看着她,沉默了下,終於開了口。
“我沒騙你。”
“之前包裹裏寄來的設備,確實是別人的,我先來了這邊,現在才讓人給我寄了過來。”
“至於這些電腦配件,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我賣了之前編的曲子,這幾天才結完尾款。”
然後又看着她額外補了一句,“合法,放心。”
“尾款……”姜西月捕捉到了關鍵詞,瞳孔放大了些。
然後她問出了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問題,語氣無法自抑地上揚,道:“搞藝術,還能掙着錢?”
這實在有些和姜西月前十五年的認知相悖,她爸畫了那麼多年的畫,最後還是在文化館給人開興趣課,領的是死工資,她哥玩了那麼久的貝斯,除了從家裏薅米麪給那羣嗷嗷待哺的樂隊小夥子加餐,沒見往家裏拿過一分錢。
結果,面前這個人,告訴自己,他靠搞藝術,還只是一場活兒,就掙下了她眼前這台電腦。
姜西月花了十五秒的時間猶豫,然後就做出了推翻她前十五年偏見的決定。
她往前一步,眼帶光芒,舉手。
“教練,我想搞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