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携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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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至曲。

行。

是夜下，亥时，观镜台。

冷月独照阙，池台水逝，风吹来，湖上烟笼波光。岸边柳荫下，我坐在大石上望着那几朵摇曳在水面上盛放芙蕖，出神不动。

“这红莲开得没有金城里的好。”身后淡淡传来一人叹息，似惘然，似可惜。

我一笑，回眸望着他，平静地:“我们不回去了吗？”月光下他的眸子映着一池波，暗沉，潋滟，有细碎的银芒在他眼瞳间飘漾浮动。

“为什么这么说？”他笑着问，神如常。

我怔怔望着他的眼睛，许久，方回过神轻声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看我的荷花。

他也不再说话，慢慢走至我身旁坐下，揽过我的身子纳入怀中。

“只要有你，无论在哪里都一样的。”

“真的能放下么？”我扬脸看着他。

无颜勾了勾，眉眼风依旧，言词漫不经心地:“哦，那要看那小子究竟会怎样做了。”

“你希望他怎么做？”他一笑，低头亲了亲我的，而后剑眉一扬，微微一侧首，眸光动:“听听外面…我希望的，正是如此。”他说这话时，外已明显响起了马蹄重踏黄土的岿然声，锁甲惊夜冷锐，刀剑出鞘轻鸣啸月，看情形，来者不下千人之众。

我微微笑了笑，伸臂抱住他，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无翌你的身世？”无颜苦笑:“她大概是恨我入骨了吧。”

“可无翌装作不知，忍了整整半年之久。”

“唔，”无颜轻轻一叹息，慨，“小子年幼不骄，藏锋敛芒，有智，不愧为王。”我看了看他，看似随意地问:“可你完全能取而代之的。为何要孤身北上？为何要来曲？为何不设防备任无翌有机可趁？”无颜眸一闪，故作沉:“因为我比他更睿智。”我忍不住笑，抬头，但见月下公子面庞俊美如玉，笑容温柔，引得我心里情动如，实在煞了他的张狂无忌。能俯瞰天下翻手可得的自信，能袖手遥望同样可舍的潇洒，红尘之中，唯他会这般进退自如、不负英雄。

我的英雄。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缓缓地将自己的靠近他的脸。

许是我难得的主动让他惊讶，他身子僵了一下，笑声低沉魅惑，一手扣住我的，一手低着我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来。

许久。

久到我以为这个吻当真是分离之吻，绝情之吻。

待有人靠近观镜台不住地重重咳嗽时，我和无颜方息着慢慢停下了对彼此的难舍纠。眸光相对，凝望深深。

“还可以再选择，”我贴着他的小声道，“以你我武功定能逃出着这千人追杀。”他一笑，温暖的鼻息柔柔拂在我脸上，极具引地:“有我陪你，丫头还怕死？”我心弦悸动，双臂抱紧他:“不怕。”我只是怕你不甘。

“我们若逃了，无翌会如何你想过没？”我一愣，怔怔道:“他将无颜天下。”

“对，无颜，”他笑得淡然，语气平静轻缓，“若是因这件事而毁了我多年的心血、使齐不齿于天下，那还不如让我这个真正无颜的人厚着脸皮全全揽来。”我想了想，抿嘴:“你想得倒开。”他低低一哼。

我眨了下眼睛又问:“既知不能逃此大劫还来安城接我？”

“是啊，死都不想放过你。怎么办？”无颜拉开我，去我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摸了摸我的鬓发，笑颜优雅倜傥。他横眸微微一瞥站在不远处的数十军，无谓一笑后目光落在当前一人的身上。

秦不思面无表情地端着黑玉托盘，盘中有酒壶和酒杯。他看了看我们，眸光一闪低垂，脸冰寒煞白。

无颜握住我的手，笑了声:“啊，居然赐的是酒。丫头是小酒鬼，不怕受苦了。”秦不思僵着身子走过来，嗓音冷硬如石:“公子，公主，请！”月光下，白玉酒壶一瓶，翡翠酒杯两尊。

杯中盛酒，酒颜碧澄漂亮，让人一望兴醉意。

无颜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忙拉拉我的手，笑了笑:“酒虽好却不能多喝。一杯即可。”我摇头，苦笑:“一杯？”我体内雪莲清气积藏甚多，既是剧毒，又是解其他万毒的药引，仅仅一杯怕真真不能如了赐酒人的愿。若一杯之后我不死，独让你一个去那边快活的话，那我就太不值了。